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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是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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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是真

細微的呼吸輕輕撲在他的脖頸上,激地裴時戎皮膚上瞬時起了一層戰栗。也不知是誰先動了下,謝歸荑纖長的睫毛突然就蹭到了他的下頷上,緊接著喉上傳來一絲溫軟的觸感,他不由得悶哼了聲。

而後立刻松開了手。

裴時戎喉頭上下滑動,沒攬著謝歸荑的另一只手緊緊攥著,偏生眼前人還不安穩地看著他,似乎今夜一定要等到一個確切的答案。

他強迫自己平穩了心神,眼神有些倉皇不安,嗓音低啞著應了句:“不會。”

謝歸荑這才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,唇角慢慢牽起,露出一個頗是嬌憨俏動的笑來,輕輕歪著頭,勾起小拇指,“一言為定。”

裴時戎眸光繾綣了起來,卻沒有說話,而是順著她的動作勾住了她的小指。

兩人就這麽並肩立在窗沿下,一時間只能聽到有些聒噪的蟬鳴聲,裴時戎大著膽子,問了句:“你是喜歡襄陽王還是……”

喜歡我?

但後面幾個字,明明已經到了舌尖,卻硬生生地被他收了回去。

謝歸荑不知今夜為何,意識有些昏沈,只迷迷糊糊地聽到“喜歡”兩個字眼,擡起頭看著裴時戎,眼神有些茫然,問了聲:“什麽?”

裴時戎不知他到底聽進去沒有,但卻怎麽也不好將本打算收回去的話再次說出來,只好搖了搖頭,指尖偷偷繞上她的發梢。

夜色沈寂如水,裴時戎小心翼翼地,不敢打破這面靜泊。

謝歸荑第二日醒來的時候,只隱隱覺得頭有些昏昏脹脹,似乎是昨夜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,但又完全不切實際。

看著屋內的陳設一如尋常,自己的烏發乖順地垂在胸前,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來,敲了敲自己的頭,自嘲了聲:“謝歸荑啊謝歸荑,你想什麽呢?”

他來信說在揚州找到了自己的父親,又怎麽會回來呢?

果真是中邪了。

“蘭葉。”她聲調懶洋洋的,喊了聲。

蘭葉端著盥洗銅盆進來後,看了謝歸荑好一會兒,才問:“姑娘是不是做了噩夢,魘住了,怎麽臉上還掛著淚痕?”

淚痕?

在她昨夜的“夢”中,她確確實實地是主動擁住了裴時戎,但卻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就哭了起來,甚至顧不得找鞋子,赤著腳小跑到銅鏡面前。

臉上的淚痕,簡直不要太明顯!

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衣物上有股子不太屬於自己平時用的熏香的味道,是淡淡的松木香,謝歸荑心底一顫。

“難道……他真得回來了?”她低聲喃喃。

謝歸荑出乎尋常的表現卻叫蘭葉一時摸不著頭腦,如今聽到她這句沒頭沒尾的話,更是詫異不解,於是出聲問:“姑娘,在說什麽?他是誰?”

謝歸荑的手輕輕攥著,滲出了一絲薄汗,嘴唇翕動,說出了裴時戎的名字,雖然聲音很小,但還是被蘭葉聽到了。

蘭葉一驚,那裴時戎不是都走了麽?這才認識多久,自家姑娘就跟中了邪似的,對她念念不忘的。

立刻放下手中的銅盆,走到謝歸荑跟前,語速有些急:“姑娘,奴婢提醒您一句,不論怎麽樣,您已然與襄陽王殿下訂了親,我今日早上在前院裏,也沒有聽到下人們說起他回來的事,還是把心性定下來吧。”說著執起案上的玉篦,為她一下一下地順著頭發。

雖然嘴上應了蘭葉,但早上用飯的時候,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,以至於謝朗玄擔憂她是不是病了。

謝歸荑看著謝朗玄,很想從他口中得知裴時戎的消息,但終究事什麽都沒有聽到。

飯吃到一半的時候,下人突然前來通報。

謝歸荑下意識地以為是裴時戎在外求見,眸光亮了些,心底隱隱升起一些期待,看著下人。

然而,只是衙門裏的公務。

謝朗玄聽完,臉色沈了沈,然後擱下筷子,朝她叮囑了句:“府衙有事,阿耶先走了,好好吃飯,如果身體不舒服就請郎中,阿耶忙完立刻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她乖巧地應了聲。

謝朗玄在公事上從來不含糊,謝歸荑很清楚這一點,慢吞吞地用完了飯,回了自己屋子,才打算用分畫梯田圖紙的事讓自己靜下心來,卻突然聽到窗外似乎有人在用柳葉片吹曲。

鬼使神差地,她又放下來手中的筆,推開門後,終於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人。

銅青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並沒有顯得老氣橫秋,反而是平添了幾分少年意氣,寬肩窄腰,瞧著她的眸子仿佛含了無限情愫。

“時戎,真的是你麽?”

謝歸荑的腳步停在了臺階上,指尖微微彎著嗎,卻遲遲不敢走下臺階去。

裴時戎沒有回她的話,只是隨意地將手中撚著的柳葉飛了出去,幾下掠步,變戲法似的從枝條伸進墻內的外院柳樹上取下一個竹葉編就的柳環,三下五除二,便到了謝歸荑跟前,輕輕地將柳環放到她地發上。

然後笑吟吟地看著謝歸荑,吐出“是我。”兩個字。

看著他自如地運力,腳下生風一樣,謝歸荑一時有些驚愕,這真得是她一個多月以前在路邊撿到的那個任人欺負的小可憐麽?

她這樣的神色,反而引起了裴時戎的不安來,昨夜瞧著謝歸荑的反應,的確不像是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反應,但是並不排除是謝朗玄沒有來得及給她說,如今這樣,不會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吧?

他心底突然湧上來一陣慌亂,擾亂了所有的思緒。

但謝歸荑接下來的話卻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。

“你真得回來了?不走了?”

裴時戎心裏一松,揚了揚眉,往下退了一個臺階,與她平視著:“這還能有假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我昨夜夢到你回來了,我們好像還說了好多好多的話,但是我不知道說了些什麽,你又走了。

但意識卻突然清醒過來,這樣嬌滴滴的事,不行,她如何也做不來。

裴時戎眼底的笑意更深:“可是什麽?”

謝歸荑一個激靈,忙岔開了話題:“沒什麽,就是想問問你怎麽進來的,難道外院沒有人攔著麽?”

“翻墻呀!”裴時戎回答地幹脆又理所當然。

謝歸荑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
“你不怕我阿耶知道了收拾你麽?”她只覺得耳尖一熱。

這樣的場面,怎麽那麽像她以前看過的小說?

裴時戎卻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,反倒是癟了癟嘴,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:“那就只好讓你幫我了。”

刻意到謝歸荑一眼便瞧出來他是裝得,完全沒有他之前的樣子。

謝歸荑別過頭去,輕聲嘟囔了句:“又貧嘴!”

“那你喜歡嗎?”裴時戎不假思索。

此話一出,他自己都楞了下,看著謝歸荑垂下的眼睛,連忙改口:“我是問你,送給你的柳環你還喜歡嗎?”

謝歸荑聞言,心中突然空了下,原來是在問柳環呀,嘆了聲,才道:“很喜歡。”

空氣逐漸升溫,周遭隱隱浮動著一絲燥熱,謝歸荑並不想繼續這個隨時可能引發誤會和歧義的話題,看了眼屋內,強裝鎮定:“哦對,你走的這些時日,我打算在莊子裏修梯田,這樣就可以用河裏的活水來澆灌秧苗了!”

“我就知道,你一定可以做成的!”對於意中人,裴時戎從來都不吝惜誇讚之辭。

“姑娘!”蘭葉氣喘籲籲地小跑過來,卻瞧見了自家姑娘的院子裏立著個男子,兩人似乎還談笑風生。

裴時戎先轉了身,瞧見是蘭葉,眸色暗沈了幾分。

怎麽又攪擾他與歸荑的好事?

蘭葉沒顧上看他的眼神,只是一臉訝異地問謝歸荑:“姑娘,你和他,怎麽又扯上了?此事若是叫府君和襄陽王殿下知道了,怕是難講。”她說到後面的時候,神色有些為難。

裴時戎皺了皺眉,慢慢握緊了拳。

怎麽又是襄陽王,明明就是利益聯姻,連上達天聽都不敢的那種,還陰魂不散的。但只要歸荑還沒有對他刻意疏遠,他就還有機會。

反正他志不在君子。

裴時戎一副溫良解語花的模樣,又往下退了一個臺階:“我是不是,又給你添麻煩了,我只是剛從揚州回來,很想見你,才出此下策,既然如此,我走便成了。”

謝歸荑立馬跟著下了一個臺階,才要出言撫慰,卻叫蘭葉的話攔住了動作。

“姑娘,且不說這些,我剛才聽到的消息,付家那邊好像要徹查先前的事,有意叫府君為難,孫管事的娘子劉氏也今晨也到了衙門裏。”蘭葉皺著眉,一臉的憂心。

謝歸荑下意識地將目光瞥向裴時戎,人是裴時戎殺的事,蘭葉並不知情,因為她並不想叫蘭葉知曉。

“此事終究是因我而起,備車,我得親自去一趟府衙,我當時在場,絕不能讓阿耶為難!”謝歸荑很快拿了主意。

蘭葉看著謝歸荑語氣嚴肅,領了命便跑了出去。

“不論發生什麽,我一直都在你身邊。”裴時戎反握住謝歸荑的袖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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